本文完整版刊登于《北大金融评论》第17期。



风险资本作为一个整体，是社会进步的一个强大引擎。新经济股权投资是促进中国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因素。一个优秀的投资者，不仅要有能力选择富有潜力的树苗，而且要有能力为其赋能，赋能是帮助企业成长、提升企业价值不可或缺的关键环节，它既是投资公司市场竞争力、自身价值的重要体现，也是被投资企业选择投资公司的重要考虑因素。“赋能”一词源于英文单词“empower”，意为“授权”“赋权”“使能”。在商业和管理领域，“赋能”用来描述为企业或个人提供资源、技能、知识和信任等方面的支持，以使他们更有能力去完成任务、实现目标。

随着社会分工的日渐精细化、专业化，赋能的内涵也在不断扩大，从过去的投后赋能，到现在的赋能前置，赋能所涉及的业务范围、介入企业的阶段、参与的人员也在逐步地扩展、增加，这是投资公司与被投企业双向奔赴、共同成就的必然选择。赋能需要因材施财、对症下药，而被投资企业的“症”与企业的成长阶段及企业成长过程中的影响因素息息相关。美国著名管理学家伊查克·爱迪思(Ichak Adizes)在其著作《企业生命周期》中，将企业生命周期分为十个阶段：孕育期、婴儿期、学步期、青春期、壮年期、稳定期、贵族期、官僚化早期、官僚期、死亡。之后，该理论得到了诸多学者的不断改进和优化，目前，普遍的共识是企业从成立到消亡会经历包括创业期、成长期、成熟期、衰退期和终止期的阶段。在理想化情形下，股权投资者的介入应当是在创业期、成长期和成熟期，并且在衰退期到来前及时退出以实现最佳回报。而对于企业成长的影响因素而言，目前学术界的研究可以分为外生成长理论和内生成长理论，前者主要强调外部因素对企业成长的决定作用，后者则是从内部因素出发来研究成长问题，认为内生性因素是决定成长的主导因素。

在本文观点看来，内外部因素共同对企业成长起作用，但内生性因素的作用更为重要，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在相同条件下的企业成长往往大相径庭。因此本文主要基于企业的内生性因素，分别从创业期、成长期、成熟期三个阶段的不同特点，结合具体案例，探讨对初创公司的赋能。

创业初期的赋能

奥地利经济学家熊彼特突破了传统经济学，仅从人口、资本等经济变量进行经济解释的理论，提出“创新理论”，揭示了创新对经济增长的重要性，并强调了企业家在创新进程中的巨大推动作用，发明者不一定是创新者，股东或资本家也不同于企业家，只有企业家才有能力把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的新组合引入生产体系进而实现创新。根据熊彼特提出的“创造性破坏”的经济现象，优秀的企业家应是极具“创造性破坏思维”的。创新也意味着风险。企业家追求创新和颠覆的过程，是需要面临极大不确定性的，与之相反的是，企业管理本身则需要更多的稳定性和可预测性，以确保企业的稳定运营和长期成功。

在现实生活中，企业家的个性往往与管理本身的特性相违背。要平衡两种特性之间的相互冲突，对企业家而言是极大的考验，只有少数企业家才能做到两者兼具，比如谷歌的联合创始人拉里·佩奇、谢尔盖·布林，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以及大家所熟知的“三马”——马云、马化腾、马明哲。他们既是杰出的企业家也是卓越的领导者。但不是所有的企业家都能成为很好的管理者，许多企业家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非常优秀，但随着其想法付诸实践，企业规模的扩大，企业需要的资源、对企业家的各方面能力要求越来越高，企业家不再仅仅是与技术或“物”打交道，还需要与更多的相关利益方产生联结。从基础的工作如雇佣员工、出租或者购买企业办公场所，到公司供应链资源、人脉资源等，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因此，这个阶段的赋能更侧重于帮助企业家减少发展障碍，专注发挥企业家才能，打造企业核心竞争力。投资公司所拥有的丰富资源，能够围绕企业的产、供、销环节开展企业之间、企业与政府之间的资源整合服务，同时，还能够为早期企业家提供接触投资者、制造商、工程师和其他利益相关者的机会，帮助企业家建立更为稳固的利益网络。

精神激励，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

企业家是市场经济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对于经济的发展和繁荣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企业家是企业的财富，比起“锦上添花”，投资公司要做的更多是“雪中送炭”，既有物质上也有精神上的支持。初创期的企业往往容易夭折，有数据统计，初创企业的夭折率为70％至90％，其中在前3年内夭折的企业占比最高。特别是对于资本或者技术密集型企业，一次两次的失败可能直接对企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再无东山再起之日。黑芝麻智能创始人兼CEO单记章在一次接受采访时就说到“一家芯片公司，错一次很难受，错两次可能就死了”。

但失败是成功路上的必要探索，世界前十名火箭公司中第一次发射多数都是以失败告终，其中包括埃隆·马斯克的SpaceX于2006年进行的首次发射。这个时候，投资公司对企业家的精神支持，是非常重要的，代表的是资本对企业的信心，更是与企业共同成长的决心。智能计算平台提供商地平线公司创始人余凯就曾表示，地平线最早融资的时候，很多投资人都不理解，而高瓴资本从天使轮就开始投资，张磊还鼓励余凯：“创业者应该去享受一段不被人理解的创业时间。当别人都把你当‘傻子’时，正好可以去尝试。”高瓴不仅是企业的投资人，更是企业的良师益友，除了自己投资，还利用自身丰富资源，为地平线企业牵线搭桥，帮助企业成功对接重要资源，这也是很多初创企业选择高瓴的原因。

成长中期的赋能

筛选资本，躲避溢价陷阱

优秀的企业进入成长阶段，犹如“小儿持金过闹市”，各种资本闻风而动。这一阶段的赋能，要帮助企业筛选好的投资人，避免投机资本。现实中，可以看到很多企业家不愿意让自己的企业上市，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希望企业被资本裹挟。负责任的投资者是陪伴企业逐步成长的，而投机资本更多的是赚快钱，通过资本的力量，影响企业的估值，并在实现目标后，及时抽离，赚取可观的回报。要知道，企业的估值过高并非一件好事，价不配位的企业在泡沫破裂后最终坑的是大批对企业信任的投资者，一旦投资者的信心失去了，就很难再找回来，留给企业的将是一地鸡毛，企业家一手打造的心血也将付诸东流。真正有价值的公司，应该是与投资者逐步实现“共同富裕”，而不是做一杆子买卖。投资公司的赋能，是帮助企业在这一阶段引入好的投资人，筛选与企业目标一致的投资方。投资公司所拥有的渠道和专业性，将为企业提供包括上市、并购、重组等在内的多种需求，让企业的融资更加多元化，进一步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

信用背书，信心比黄金更重要

领投机构是市场对初创企业的关注焦点之一，特别是来自大型风险投资机构的投资，实际上是对创业企业的增信和背书，向利益相关者传递了公司质量可靠的强烈信号。印度酒店预订平台OYORooms获得了由软银愿景基金等多家知名机构领投的融资，这些机构的投资表明他们对OYO在印度市场的领先地位和扩张计划的信心。危机之时，信用背书的作用尤显重要。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高盛面临巨大的资金压力和信誉危机，巴菲特向高盛提供了50亿美元的资金支持，并获得了高达10%的优先股和5年内购买普通股的期权。巴菲特的投资对高盛而言不仅仅是提供了流动性，更是投出了“信任票”，消除市场对于高盛的疑虑。这一堪称经典之作的交易，对于巴菲特和高盛无疑是双赢。信用背书的另一方式是投资机构通过派出董事、监事、财务总监等方式，参与或监督企业的管理，也能够帮助企业进一步提升社会公信力。

资源整合，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企业内生成长理论之一的资源基础企业理论认为，企业内部的资源、知识和能力决定了企业成长的方向和模式，而这些正是投资公司所能为企业带来的宝贵资源。风险投资公司的很多人员都是来自世界知名大学或企业的专业人才，拥有着众多资源和广阔的眼界。这些来自发达国家和地区的风险投资家数十年的专业知识和经验，对于初创公司而言是无形财富、无价之宝。投资公司可以通过建立导师计划，就人才、财务、战略、组织架构、销售等主题举办专题培训班，为企业提供智力输入。同时，从风险投资家转移的知识类型还可以帮助被投资公司获得重要信息，包括国际市场、管理方式、效率和质量控制、竞争者信息等，这些信息将可能对企业的发展规划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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