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巧玲:红海扰动对大宗商品市场的影响
《北大金融评论》自从去年11月中旬红海爆发军事冲突以来,大量的运输船选择避开苏伊士运河,绕道非洲的最南角。这对于全球的运费成本而言会不会演化为难以承受的负担?

 

陈巧玲: IMF刚刚发布的一项统计数据显示,在2024年的前两个月,每天苏伊士运河的航运量比去年同期下降了超过50%,而经过好望角的航运量则增长了接近100%。目前为止,全球运费平均成本已经上涨了130%。中国到欧洲的航线的运费成本增长了近三倍。即便如此,这次的红海扰动跟2020年疫情暴发给世界经济带来的冲击相比很可能是级别小得多的一个冲击。主要原因有两个:这次的红海扰动是纯粹流通环节的扰动,并未伴随着供应端和需求端的双重夹击;运输船只市场目前供给充足,集装箱市场也不存在短缺。

 

《北大金融评论》红海爆发冲突至今,大型集装箱船几乎全部绕行。这势必影响苏伊士运河的收入。这对于埃及的经济可能会产生哪些潜在的影响?

陈巧玲:苏伊士运河在2022—2023财年的收入高达94亿美元,是埃及国家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也是埃及外汇储备的重要来源。由于红海的冲突,苏伊士运河的行船量显著减少,今年前两个月,来自运河的收入减少了近一半。这原本已经在困境中挣扎的埃及经济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因此,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24130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继续向下修订了对埃及经济增长的预测2024年的经济增长预期从此前的3.6%下调至3%2025年的增长预期也从5%调到4.7%。

 

《北大金融评论》国内有一些分析人士判断,红海扰动可能会再一次推高欧洲的通货膨胀率,使得欧洲降息变得遥远。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陈巧玲:占全球石油消费大约1/5的石油均经过霍尔木兹海峡运出,全球液化天然气(LNG)消费总量的大约30%也是经过霍尔木兹海峡运送的。假如霍尔木兹海峡问题急剧升温,那么红海危机的规模将远远超出目前我们观察到的水平,它不仅有可能把海运运费推高到异常高的水平,也有可能导致能源供给的供不应求。在那种情形之下,畸高的运费推高进口品成本和能源品价格,进而影响进口国的通货膨胀水平。目前情况下,由于红海的冲突对全球供应链的扰动相对有限,海运运费的涨幅有限,前面提到的这两条传导路径没有被激发。当前,在运送石油的船只全部绕行好望角且欧元区客户全额承担运费涨幅的假设下,运费上涨对欧元区的消费者通货膨胀率的影响小于0.2个百分点。运费上扬对美国的通货膨胀率的直接影响也是类似的,都比较小。

 

 

《北大金融评论》红海的冲突对全球石油市场的影响如何?主要是通过哪些渠道来实现的?

 

陈巧玲:苏伊士运河在全球原油运输格局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美国能源署的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全球海上贸易的石油中,大约13%是通过苏伊士运河运送的。所幸的是,目前来看,红海冲突在短期内快速升级的可能性不是非常大。一方面,伊朗没有向世人展示和美国发生军事对抗的强烈兴趣;另外一方面,中国、俄罗斯和沙特做出的持续的外交努力可能有助于本次冲突的缓和。如果我们假设当前情况将成为常态的话,那么,红海冲突对于世界石油市场的直接影响较小。它对于石油价格有一些间接的影响,主要通过抬高海运运费和保费这两个渠道来实现。此外,红海冲突会对全球的石油供给产生轻微的负面影响。绕道好望角意味着海上石油运输运距的延长,这扩大了海上漂浮着的石油的供应总量。

 

这并不是说,我们可以百分百排除红海冲突在未来升级的可能性。一旦红海冲突升级为地区性战争,它对全球石油供应带来的扰动则会成十倍成百倍地放大。这种潜在的危险状况,我们都不希望它发生,但是我们有充分理由对此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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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完整版即将刊登于《北大金融评论》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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