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巴曙松教授（北京大学汇丰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中国银行业协会首席经济学家、中国宏观经济学会副会长）

 

基于对国际经济金融格局变化的总体判断，“十四五”规划中将促进国际国内双循环作为宏观政策的重要着力点。从经济运行的供给与需求两个角度看，经济内外双循环高效率健康运行的关键在于打通供需链，在供给侧要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在需求侧就要充分发挥中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和内需潜力。

 

 

在当前全球经济运行格局大变革的背景下理解“双循环”，首先是要把握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投资、外贸和消费是拉动国民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一方面，外贸与外部需求息息相关，虽然在欧美疫情期间部分订单转移到疫情迅速得到控制的中国，但从总体趋势看，全球总需求总体上处于历史的低点，局部出现的逆全球化趋势导致外部需求的不确定因素明显增加。另一方面，投资和消费则刺激国内需求，在控制杠杆率过快提升、防止经济过分依赖大规模投资的政策基调下，消费内需将是推动国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动力。2019年，全年最终消费支出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为57.8％，连续六年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第一驱动力。

 

 

目前，消费金融市场参与者主要包括银行类、持牌类、及电商类三股力量。其中，在目前的市场格局中，商业银行的信用卡消费在消费金融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

 

 

从国内信用卡产业发展态势来看，在有效控制风险的前提下，信用卡消费是扩大消费内需的重要路径。从2008年末到2020年一季度，国内信用卡发卡量从1.86亿张增长到7.49亿张；信用卡授信总额从0.98万亿到17.57万亿，增加了16.9倍；信用卡贷款交易总额从3.5万亿元增长到38.2万亿元；人均持卡量从0.33张上升至0.70张；活卡率从66.7%上升至73.2%。特别是2014年以来，信用卡交易额与GDP的比值由30.61%上升至2018年的41.55%。这表明，信用卡在扩大消费内需、拉动国民经济增长扮演者日益重要的角色。

 

从国内外信用卡产业发展对比来看，中国信用卡消费潜力有待进一步释放。一是从信用卡总量来看，央行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中国信用卡和借贷合一卡在用发卡数量共计7.46亿张，同比增长8.7%。而截至2018年末，美国信用卡发卡量为11.03亿张，高于中国同期的6.86亿张。二是从人均信用卡持卡量来看，截至2019年末，中国信用卡人均持有量为0.53张，而2018年末美国人均3.37张，韩国、日本、加拿大和中国香港人均2张以上。中国人均信用卡持卡量仅为美国的七分之一，未来提升前景广阔。三是从信贷余额来看，2019年底，中国信用卡应偿信贷余额7.59万亿元，在总贷款中占比4.96%；同期美国信用卡应偿信贷余额9270亿元，在总贷款中占比6.55%。总体而言，不论是发卡量、人均持卡量，还是信用卡信贷余额，中国与发达国家差距较大，未来信用卡消费对扩大内需的潜力空间仍然巨大。

 

 

一是信用卡是刺激消费内需的“稳定器”。信用卡支付结算的功能提升消费者支付便利化水平，降低现金消费的流通成本。而且，信用卡先垫付、后付款的消费模式，改变国民消费习惯，在控制风险的前提下，引导国民适度提前消费，释放消费潜力，扩大消费内需规模，保障内循环运行通畅。

 

二是信用卡是促进消费升级的“加速器”。信用卡能够考虑消费者的个性化差异，配属特色权益和增值服务，为消费者提供个性化服务。尤其是进入数字支付时代，银行可以依托大云智移技术，创新消费场景，对消费者进行精准画像，针对不同消费习惯和消费特点推出针对性的产品，从而加速消费升级提质。

 

三是信用卡是扩大小额信贷的“缓冲器”。信用卡作为小额无抵押信贷工具，实际发挥着金融信贷产品功能。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金融更需要服务实体经济发展。但是，面对疫情时代的市场不确定性，中小微企业主普遍面临融资难、融资贵问题。而信用卡拥有相对低于银行信贷平均利率的费率、申请准入门槛，将为小微企业主提供低风险偏好、低服务成本的短期小额信贷工具，缓解小微企业短期资金周转压力，从而促进实体经济的内循环。

 

 

 

面对数字支付时代浪潮，应鼓励银行等金融机构加快金融科技创新，运用大云智移技术，精准定位消费者的使用习惯和需求，开发个性化产品服务。同时，大力推广虚拟卡、数字信用卡，持续培养年轻人群的信用消费习惯，刺激消费内需增长。

 

 

在经济政策更为关注扩大内需的背景下，要在控制风险的前提下，充分发挥信用卡刺激消费作用，借助商业银行的智能化转型，构建智能风控体系，建立银行业征信共享共建机制，提供相较于互联网金融安全系数更高、授信额度更高的短期信贷产品，为实体经济特别是小微企业发展提供金融活力，实现金融与实体经济的良性互动，畅通国内大循环体系。

 

 

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绝不是关起门来封闭运行，而是通过发挥内需潜力，使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更好联通。在人民币国际化程度不断提升的大背景下，银行应积极开拓国际信用卡市场，推动境外发卡用卡，充分发挥信用卡的支付结算功能，助力提升人民币在国际结算的地位，形成国内“内循环”与全球“外循环”的新型良性互动模式。